第5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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蓦地一声裂纸脆音划破静室,谢道成再抬眼时那红檐雪瓦已从中间碎成两半。 谢神筠许久不动笔,这幅雪景图她画了很久,画得很精细,如今撕却撕得毫不在乎。 “收起来做什么,”谢神筠撕着那画,纸屑如雪落了一地,“旁人碰过的东西,我嫌脏。” 茶水在杯中晃了两晃,谢道成仍是稳得住,道:“也好。既然见不得天光,不如毁去。” 他年近半百却不显老态,说话稳如磐石,任由水流打磨,他自断水分流。 谢神筠拂过衣裙上的碎屑,闻言慢条斯理道:“阿耶想得周到。见不得光的也不止这幅画,这次是我自己动了手,下次阿耶可就得想想别的法子了。” 她意有所指。 俞辛鸿死在北军狱,是谢道成借了旁人的手,他隐在幕后,没有留下痕迹。 皇后有谢神筠这把刀,谢道成也有他自己的。 “事在人为,”谢道成道,“你不必杞人忧天。” “阿耶说的是。”谢神筠唇角微掀,也不行礼,退了两步就要出去。 谢道成在她背后说:“俞辛鸿的案子,你不要再管。” 俞辛鸿的案子牵扯到神武卫,已然查不下去,谢道成也不怕她查,但他这样对谢神筠说,是要她不能再查俞辛鸿背后的事。 谢神筠没有回头,那些细枝末节的线索都被她翻来覆去地看过,最后停留在她第一次审问俞辛鸿的对话上。 延熙六年,端南水患,俞辛鸿因治水有功从地方被擢入工部,官员升迁都归吏部考核,谢道成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吏部侍郎了,吏部上下都是他说了算。 陆周涯提俞辛鸿入工部,背后是谢道成点了头。如今谢道成要俞辛鸿死,是因为他必须死。 谢神筠在审问俞辛鸿时提起端南水患,不是偶然。 谢道成搁了茶,道,“年后裴家要上门过礼,婚期定在十月初九,你安心备嫁。” 谢神筠停住,高挑的影衬在门帘上,晕成了一段流云。 流云一点点倾颓,谢神筠侧首:“十月?怎么赶得这样急?” 谢道成说:“裴元璟明年翰林期满,许是会外放到地方。婚事赶着十月办,他若是外放,你刚好能与他同去。” 谢神筠还踩着纸屑,像立于满地冷雪。她垂眸沉思的模样很静,让人辨不清她眼中喜怒。 谢神筠道:“阿耶想得周到。” 这是威胁。 裴元璟是裴氏嫡长子,入內朝、扶储君,若无意外来日必将入阁封相,没理由外放。但谢神筠若婚后同他外赴任地,就是远离朝政,再想回来可就难了。 谢道成握着百官升迁考核,他用了一个许字,其中深意值得琢磨。 谢神筠如今拥有的一切俱是空中楼阁水月镜花,顷刻就能破灭。 谢道成缓了语气:“听圣人说你受伤之后夜眠多梦,我让厨房温了羊乳,你早些休息。” “让阿耶费心了。”谢神筠道,仿佛他们真是一对父慈子孝的父女,“阿耶也早些休息。” 寒意穿廊游庭,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滴溜打转,最终不堪重负似的熄灭下去。 谢神筠出了门,在寒风中让婢子重新点灯。 她在风雪中望向墙外天。 世道待女子苛刻,从来由不得自己。出身无从选择,婚后荣辱也要系于他人。 她们不过是看着精美的器物,被冠着男人的姓氏,从父亲到夫君,辗转在旁人之手,发不出声音,留不下名字,最后湮没如尘泥。 但那绝不包括谢神筠。 她决不会将自己的命交到旁人手中。 —— 年底事忙,太子一连数日歇在理政的偏殿,还不忘每日遣人询问太子妃的近况。 太子妃月份渐大,她这一胎怀得不容易,前段时间总是卧病在床,太医要她多加走动,她每日饭后便出来在园中走动。 陆庭梧今日也进宫陪她。 东宫雪雾旷散,梅花斜逸而出,枝头缀着莹雪,越发剔透美妙。 “你最近少往东宫走动,叫旁人看见了不好。”太子妃陆凝之长相明艳,眉眼却很温柔,眼中如蕴春水,说话时自有秋波。 陆庭梧很是敬重这个长姐,在她面前矮了语调:“我来探望自己的姐姐,谁敢说三道四。” 陆凝之看他一眼,没有说话。 矿山一案陆庭梧是虞部主事,本该被下狱问责,但俞辛鸿已经揽下罪责,而陆庭梧又在矿山中受伤颇重,便被轻轻放过。 这段时日他也借着伤势未愈的借口告假避嫌,但一面告假,一面却常往东宫来,实在没有这样的道理。 “俞辛鸿已身死伏罪,矿山案不日将结,你就不要闲着了,”陆凝之仍是温温柔柔地说,“年节过后就回工部去吧。” 陆庭梧拧着眉,显然心中还有思量。 陆凝之知道他在想什么:“工部侍郎的位置就不要想了。圣人已经让岳钧暂领侍郎一职,这是瑶华郡主提议的,年后任状就会下来。你在矿山的案子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,圣人没有追究已经是看了阿耶的颜面。” 陆庭梧不满:“岳钧不过是个因陛下开恩才擢选入国子监的监生,前头只是个郎中,如今却压在我头上。” “你也说了,他是陛下开恩擢选入国子监的,算得上天子门生,他压你一头那是应该的。”陆凝之不疾不缓道,“还有,前些时日瑶华郡主在京郊遇刺,京中不太平,你少出去吃酒,这几日多留在家中陪陪阿耶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