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
要不是一旁的尊上表情狰狞、目眦欲裂,喜蛛一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: ……这什么东西? 喜蛛往前凑了凑,想用魔息看看。 恰巧,邬有期也凝了魔息俯身前探,两人不巧碰在一处,魔息相撞,便是谁都没注意到—— 有一抹暗色剑痕,在顾清倚眉心一闪而过。 邬有期恼怒地推开喜蛛,重新凝起魔息探上去,可经脉灵台翻查一遍后,却依旧没发现什么异样。 他磨了磨后槽牙,突然想到什么,转而用上灵识,一查之下,果然: 顾清倚身上的残魂变得有些不同了。 虽然还是三魂七魄不全的模样,但……怎么说呢? 若把他从前魂魄的状态比作一棵小树苗,那如今就是长开了,高了些、也壮了。 虽不至枝繁叶茂,但也极不一样: 邬有期踉跄着后退,呵地笑了,脸上神情放松下来没一会儿,又陡然变得很狰狞: ——像是怨极、怒极、恨极。 他双目赤红,眼角有泪水流溢,嘴角却扯着极大的角度上扬,而且笑声癫狂—— 喜蛛被吓得一抖,“尊、尊上……?” 邬有期抹了一把脸,指尖灵光一点,瞬间降下一道结界,流光溢彩的结界上有许多六瓣雪花,但坠落后,却变成朵巨大的蓝色莲花,将顾清倚笼罩其中。 “送回西院。”他冷声道。 好师尊,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。 第21章 卿乙醒来时, 发现自己正在一顶花轿里。 身上披着描金彩凤的红嫁衣,头上还顶了块重纱织锦缕金线的红盖头。 他愣了愣,缓缓扯下那块布后凤眸微眯: 这是一顶华丽的小轿, 三尺见方、厢漆朱红, 座椅是用正红染就的软藤编织,四柱上都雕镂有祥云纹。 罩在轿厢外的门帘、窗帘,还有围幛都是用的大红绸缎,四角和边沿上,还坠有金线穿的东海明珠。 围幛所用的吉祥纹样是丹凤朝阳和缠枝连理, 中间还间错排布了团云纹环绕的“囍”。 卿乙眉心沟壑更甚, 伸手就想掀轿帘出去, 指尖触及缎面时, 却被不轻不重地烫了一下。 而后,红嫁衣的袖子上就浮现出一枚冰莲印。 怔愣地看着那枚闪烁着隐隐蓝光的重瓣莲花, 他呼吸一窒, 面色陡变惨白。 一双狭长凤眸瞪得溜圆,人也踉跄着跌坐回藤椅上、身体不住战悚: 怎、怎么可能? 瞪着那枚荧光闪烁的莲花纹样, 卿乙伸出手、指尖微颤, 想要碰触却终究没敢。 结印上的灵气很少, 光芒一闪而逝,只为警告提醒,并不伤人。 很快,轿厢内又重新陷入黑暗。 他在黑暗中良久未动,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,僵硬的指尖才缓缓落到那枚冰莲印出现的袖口。 用来制作喜袍的缎面光滑柔软、触手生凉, 虽然只有一瞬,但他还是凭着记忆, 细细描了一遍那道莲纹: 这是……那孩子的冰莲印。 他不会认错。 卿乙目光柔和,唇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,可转瞬后,他的手又忍不住收紧、将袖摆攥成一团: 不可,亦不能。 怎可怀妄念?怎能存私心,去肖想自己的徒儿? 有这样当人师尊的么? 重重咬了下唇,卿乙闭上眼,舔吮掉唇瓣上不知被谁涂抹的口脂,入口微甜,之后却涩得发苦。 他睁开眼、凝了凝神,不再去想小徒弟,只专注于当下—— 他记得自己引爆了灵核,与那突然出现在青霄峰顶的闇元同归于尽。 人应当是……死透了。 可如今,又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顶轿子里? 低头看看双手,然后又顺着喜袍上的金线看向双脚,脚上,是踏着一双八色丝线云头玉鞋。 ……是活人的躯壳。 这是,返生还阳? 还是大陆上什么他不知道的邪灵禁术?缉捕修士的鬼魂为他们驱使? 他深蹙起眉头,下意识想提调灵识。 可很快,卿乙就发现——灵台内空空荡荡,根本没一丝灵气供他使用。 而且…… 而且他这双手,未免也太干净白皙了些。 借着窗扇透进来的一点亮光,卿乙看清了他现在的手:没有老茧、没有疤痕,甚至称得上滑若凝脂。 这不是他的手。 进而详细端之——这具身体明显年纪偏小,十六七岁,还是个少年的模样。轿子不算大,却能容他站直。 没有内劲、十指不沾阳春水,看起来,似乎是个好人家的公子。 卿乙重新凝神,试图在这小公子的躯壳内寻一寻他原本的魂魄,想讨论讨论现下的情况。 可仔细找寻一番后,却意外发现这具身体里空空荡荡,除了他的残魂,就再没其他魂魄存在。 “……” 这状况,从前他在澄辉山庄内见过多次。 ——是无魂傀。 那么,难道是……他徘徊的人魂找上的这具躯壳? 越想,卿乙就觉得脑袋越痛,眼前一阵黑一阵白,有无数模糊的光影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。 甚至耳朵里,都是嗡嗡轰鸣。 他闷哼一声捂住额头,重重跌回藤椅上,肩膀撞到轿厢内壁,发出咚地一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