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门好细腰 第32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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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就是说,冯家以前在安渡郡置办的田地庄子,仍是她的。 许州冯氏是个大族,与别的世家大户一样占山封水,田地多不胜数。 其中,幺房的冯敬廷最不争气,但在安渡郡的田产也有上百顷之多。冯家有熟地、水田、桑地,还有一大片荒山和五个果园。 以前的田庄上,家奴、佃客和部曲都有数百人,但战事一起人就散了,只留下个空架子…… 冯蕴盘算着,隐隐有点兴奋。 按新政,她可以申请立一个女户,从此税赋减半,彻底脱离许州冯氏,自己做自己的家主。 次日大早,冯蕴领着阿楼和两个仆女,兴冲冲去了政事堂。 贺洽正跟几个属吏在说话,看到冯蕴过来,立马上前揖礼,很是客气有礼。 然后,又当场给了冯蕴一个晴天霹雳。 “女郎不能立户。” 冯蕴看着他桌案上墨迹未干的文书,轻轻一笑。 “贺功曹这是何意?旁人可以,我不可以?大将军的新政,到我这里就变卦了?” “非也,非也。” 贺洽捋着小胡子摇头,慢条斯理地笑。 “有主土地是女郎的私产,我即刻就可以为女郎新办地契。但是,女郎不可以单独立户。” 冯蕴看他没有刻意刁难的意思,有些糊涂了。 “功曹的话,我不太懂……” 贺洽拱手道:“女郎是大将军的姬妾,户随夫主,怎可再立一个女户?” 冯蕴:…… 贺功曹让雷劈中了吗? 裴獗怎么就成她的夫主了? 第31章 半夜惊醒 冯蕴没心情说废话,直接问贺洽。 “敢问功曹此言,是你的意思,还是将军的意思?” 贺洽尴尬地笑了两声,绕过桌案来到她的面前,长揖一礼,“女郎见谅!实乃将军吩咐,下官方才领悟——” 还领悟呢? 他到底领悟了个什么? 贺洽看她脸色,好似不怎么高兴,不是很能理解。大将军没有妻室,这还是第一次承认是人家的夫主呢,换别的女郎,得喜极而泣了吧? 难不成冯十二娘是有什么误会? 于是他想了想,又道: “不瞒女郎,按旧例,前朝资产都是要收回入库,另行处置的。将军怜惜女郎娘家不得力,怕女郎受委屈,这才改了旧例……” 冯蕴冷笑,“那我要多谢将军了。” 贺洽让她笑得毛骨悚然,只好尬笑了事。 大战当前,冯蕴没办法找裴獗讲道理。 女户主当不成,暂且忍下。 至少,田庄地契是她的。 裴獗这人,还有一点点不算多的良心。 想通这一点,冯蕴打起精神来。 “阿楼,把人叫到青山堂,我有安排。” 这些日子,冯蕴把府里人都摸清楚了。 绣娘出生的应容,心直口快,绣活很好,打理家务还行,抛头露面就差一些。 文慧是青楼歌姬出身,看上去性子软,但沉得住气,懂分寸,知进退。 “慧娘,我把玉堂春交给你。” 玉堂春是安渡郡最大一座酒楼,也是冯家幺房在安渡郡唯一经营的档口,是安渡第一风雅场所,豪门大户的聚集地。 冯敬廷以前宴前都安排在玉堂春。 玉堂春不仅有吃喝,还有弹棋、蹴鞠、戏射、投壶、藏钩等娱戏,背靠冯敬廷这个郡太守和他背后的许州冯氏,谁都要给几分脸面,赚得金钵满盆。 文慧和林娥、苑娇、柴缨、南葵等十個美姬,都是从玉堂春出来的。 楼中女子讲究色艺双绝,文慧不是这群人里最美最有才气的,但在北雍军大营时,她最先投靠冯蕴,又识得几个字,调教起来方便。 这是冯蕴思量好做的决定。 众人听来却如天方夜谭。 就连文慧自己都不敢相信。 “女郎,交给妾,妾行吗?” 冯蕴一笑,“行。怎么不行?眼下贺功曹来了,安渡郡会逐渐恢复营生。咱们不用像以前那样办什么山珍豪宴,家常吃食开始即可。” 众人这才看出十二娘不是在说笑话。 是真的,要把玉堂春的生意,交给文慧一个弱质女流,一个玉堂春出来的歌姬…… 她们以前都以为,冯蕴世家贵女,自恃甚高,根本看不起楼里出来的姐妹,私下里没少埋怨。 没有想到十二娘胸怀宽广,所思所想,全然不是这些…… 文慧很有些激动,眼圈都红了。 自从被将军赏给冯蕴做仆女,她以为自己的一生都是端茶倒水,过下人的日子。 后来入了府,十二娘没让她做脏活累活,反倒让她跟楼总管一起去读书,她也只当十二娘身边人多,用不上她…… 怎会料到,昔日讨好客人的歌姬,有朝一日可以做玉堂春的主事? 文慧的眼泪几乎决堤,又哭又笑,不停拿帕子拭泪。 “哭什么?”冯蕴唇角上扬,“一个玉堂春就欢喜成这样?以后咱们有更大的买卖时,你该如何?” 文慧哭得吸鼻子,“妾怕做不好,丢女郎的脸。” 冯蕴莞尔,“丢脸不怕,我不要脸。不丢钱就好。” 冯蕴并不管旁人怎么想,再又吩咐,“慧娘不用紧张,开张前,我会把事情都理顺,再找人带你、教你。这边你再在府里挑几个人合用的人,打打下手。” 文慧仍然在哭。 以前,她以为有男人为她赎身就是喜欢,等她被献出才知道,男人只当她是个不值钱的物件,从小到大,从来没有人尊重过她,没有人看到过她的好…… 文慧庆幸当初在大营里的决定,拭干泪水,端端正正地朝冯蕴一揖到地。 “妾自当尽心尽力。” 青山堂里一个个都兴奋起来。 林娥怔愣许久,这时才冲出来,“慧娘,我同你去玉堂春,我识得几个字,最会招待客人……” “不行!”冯蕴抢在文慧开口前,淡淡道:“你们几位,我另有重任。” 林娥心里凉丝丝的,又恨又气。 她不相信冯十二会大发善心,也像对文慧那样给自己委派个差事,于是委婉地道: “妾与慧娘一样,都是从玉堂春出来的,最明白这个行当……” “不劳烦林姬了,往后玉堂春不卖色艺,只卖厨艺和才艺。” 冯蕴一句话不轻不重,把个林娥臊得脸颊通红,一时不知如何开口。 “那,那妾等做什么?” 冯蕴抬眼看她,笑得随和。 “明日去了,你就知道了。” — 当天晚上,冯蕴没吃夜食就睡下了。 半夜里,长门院里火光大炽。 韩阿婆匆匆撩帐子进去,看到冯蕴坐在床上,大汗淋漓,身子不停地颤抖,好像受了什么惊吓,心疼坏了…… “这是怎么了?魇住了?” 冯蕴恍恍惚惚地抬头看她,好像没回神,“阿婆?” “唉!”韩阿婆坐下来,轻抚冯蕴的后背,“看十二娘不肯跟将军,老仆就知道,你心里还装着那个人……” 冯蕴皱眉,“哪个人?” 韩阿婆看着她,欲言又止,“方才老仆听见,十二娘在唤……萧郎……一声声的唤……那哭得呀,摧心摧肝的,揪得人哟。” 萧郎吗?冯蕴脸色煞白。 韩阿婆看她不言语,直叹气,“十二娘这心思呀,老仆都明白,可咱们要往前看……你是从晋军营地出来的,即便清清白白……” 说到这里,她有些不忍心,打住话题。 “陈夫人存心要把莹娘许配萧郎君,你大伯也不是公允的家主,说不定这时,人家已经成事了……十二娘啊,冯家咱们是回不去了,忘掉萧郎吧,安心跟着裴将军……” 冯蕴垂眸,重新躺回榻上,“阿婆去歇吧。” 韩阿婆幽幽一叹。 也不知十二娘遭了多少罪,才磨成这样一副心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