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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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鹿张开嘴却哑然无声,心里矛盾。 薄司寒被她拒绝后并不留恋,转身就走。 语鹿家还是那种弄堂里的老房子,寂静的走廊里,响起了脚步声,一道拉长的影子越飘越远。 薄司寒将手放在腰部的伤口处。 从背影处看,就像一个人在扶着腰。 实际上,他的那只手却在用力捏着伤口,让鲜血源源往伤口处涌出来,沿着裤子往下流,直至在地上蜿蜒开一条血柱。 这个枪伤倒不是哪个仇家对他下的狠手,而是薄司寒一个小时以前,他自己拿着枪,对着自己开了一枪…… 在开这枪以前,周然都不知道他想这么做,更不会预料到,他真的会这么做。 枪声响起时,车厢里都是硝石烧焦肉体时发出的糊味。 周然震惊得表情扭曲。 “老板,你……你干嘛对着自己开枪?你,没事吧,我马上打电话叫个医生过来。” 薄司寒脱力地靠在车子座椅上,强忍着剧痛,对着他挥了挥手。 避开了要害,除了痛和身上多了一个洞,性命无碍。 叫医生来干嘛,坏他大事。 “你得给我找张干净毛巾,堵一下。” 他哑着嗓子说,点了一根烟来缓解痛觉。 别的并没做更多的解释。 布局到这一步,甭管他的事业翻身仗的筹谋多么精密,现在这一个人才是他真正想要钓到的大鱼。 舍不得掉肉套不住姑娘,不下重饵,鱼儿怎么会上钩? 后来想起来,他跟苏语鹿的开局实在不太好。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,因为一年前他不曾预料,有一天他也竟想变成何子帆那样—— 在游乐园花掉所有零花钱,只为了给喜欢的姑娘抓一个布娃娃。 但是他注定成为不了何子帆。 他跟何子帆生长环境不同,经历不同。 何子帆还在题山卷海里争光荣榜上的一席之地,薄司寒已在为自己的生存之战搏命。 但他自认为他比何子帆活得明白。 何子帆怎么把苏语鹿弄丢的他都不知道,薄司寒却懂,要得到一个人的心,其实也不止于青梅竹马相知相许这一条路径。 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。 同情与怜爱也是一条捷径。 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产生怜爱的话,这辈子都逃不掉。 他会让他的温柔感动她,他会用他的血让她对自己产生怜悯,然后他会环绕着她,禁锢着她,从外到内占有她。 生是他的人,死是他的鬼。 最终极的占有,不过如此! 想到此处,薄司寒愉悦的眯起眼,吊儿郎当地抚平衬衫袖口的折痕。 原来他对她的感觉竟这么癫狂! 安插在苏语鹿身边的眼线,告知了她的去处。在大雨磅礴的夜晚,薄司寒捂住枪伤下车。 直接找到她家。 叩门。 再叩门。 他想,如果开门的是岳静宁,他又该准备一套怎样的说辞。 门开了。 他出现的有些猝不及防。 他看着她脸上带着麻木,并不避讳他的目光。 也就不过十多天没见,微热的体温与逐渐加速的心跳,仿佛蕴着一股力量,有种想要抱着她的冲动。 终于还是没伸出手。 温良无害的绅士风度还是得装一装的。 苏语鹿的拒绝在他意料之内。 薄司寒转身就走,毫不拖泥带水。没走多远,很快便痛苦的倒在地上。 他这欲擒故纵的方法很奏效。 语鹿猛地抽身,惊惧地睁大眼睛,这才看清楚他身下的血在蔓开。 神经煎熬到了极限时,她还是朝他跑了过去,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。 他穿的黑色衬衣,伤口并不明显,但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,那伤口还在往外冒血。 语鹿把手摁在他的伤口上,这下好了,两只手都弄上了他的血。 “你受伤了。”她轻声道,语气并不是在发问。 “嗯。”他回答,除此之外,再没说一个字。 很难描摹这时的心情,她果然还是过来到他身边……鱼咬了饵,还没吞下去,他就已经有些……沾沾自喜…… 自己都觉得,这感觉很变态。 “我送你去医院。” “我不能去医院,到处都是眼线。” “周然呢?他怎么没在你身边。”她心里有点急。 “生死未卜,他就是我的影子,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他?” 他的口气,一点都不像是笑话,语鹿心头一震,紧跟着就是一阵钝痛。 “他会没事的。” 薄司寒没有再做解释,支撑着坐起来时,伤口因牵动到痛神经,他微蹙了下眉头。 “你回去吧,别理我,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。” 语鹿脑子里仍旧一片混乱。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到底了,周然已是生死未卜,她什么都做不了,现在薄司寒这副身上带伤又无处可去的可怜模样,随时都可能命丧黄泉。 诸多种种,开始动摇语鹿与他一刀两断的决定。 再者,薄司寒而这处处都为她考虑的态度……方方面面都给足她退路,说实话,反而逼得她说不出什么绝情话。 到底也没忍心把他放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