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4、移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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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,休假结束,慕安澜无缝进组。 拍一个稍微有些沉重的故事。 也不算赶进度,校园故事不适合把拍摄时间线拉得太长。加上童沁女士是出了名的速度怪,只给了两天稍微轻松的时间——剧本围读加破冰。 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开会,慕安澜有些晕眩。 童沁特别留意了一下,让她找感觉保持,毕竟被霸凌后也会有一段这样的时间。 慕安澜:“……好的。” 和这样的人工作,感觉不赖。 见过一面的童浅羽在B组摄影,为了故事的连贯性,相同时间线,是一起拍。 第一场戏正式开始前,有一点调动情绪的时间。 第一场就是霸凌戏——这个故事很简单,隐性或显性的校园霸凌,把成绩很好的女主骆希打击成“叛逆”少女,叛逆却得不到重视,被唯一会替她出头的黄毛俘获,也不太顺利,二人骑摩托出行时,刹车故障,撞上大货车,死在马路边上。 颇有教育意义,一方面重视霸凌的后果,另一方面,也在提醒,骑车戴头盔。 童浅羽的语气还算轻松,“说得或许有点过分,你可以想想以前敢怒不敢言的经历,把它放大就好。找不到可以参考被爸爸妈妈骂的心境,还找不到……我可以骂人,呃,不过会讲脏话。” 慕安澜“嗯”一声,开始回想。 经历过隐性的霸凌……什么泼水、搞孤立。当时的她只有一点点委屈,更多是不服气,对方是女孩子,也不好真的动手,又进化成憋屈,堵得胸口很闷。 慕安澜很满意自己的性格,不太能忍让。 显然,骆希不是这样很有冲劲的小孩。她更闷,也更难过,所有的不满堵在胸口无法诉说,只能通过别的手段宣泄。 被欺凌的阴影贯穿了整个故事,骆希自杀了叁次,未遂,终于窥见一点点光明,她想抓住那道光,于是对他言听计从。 国内的电影不能直白地拍,用了很多暗喻,最多的是手腕的特写,疤痕逐渐加深——自杀遗留的。 “澜澜,你还好吗?”童浅羽问。 慕安澜没有反应。 她换了个称呼,“骆希?小希?” 再睁眼,慕安澜表情不再灵动,气质沉闷又怯懦。 听到声音,呆滞地看了过来,过了叁秒,指指自己,“在……叫我?” “摄影摄像准备——a!” 她没有拖时间,另一群主角就位。 骆希推开了唯一一件空的厕所门,水流哗啦,从头浇到脚底,透心凉。 她听到同龄人娇俏的笑声,好似无法断绝的魔咒。 骆希无力地蹲下,心理防线崩塌得彻底。 叁个机位拍摄,她的眼泪。 先是隐忍的,咬着唇不发出声,因为脱力跌坐在地,“扑通”一声,朴素的校裤下摆沾上水液,湿答答地贴着脚踝。 手掌抓紧,没有安全感地环着膝盖。 脚步声渐远。 骆希的哭声渐强,一会儿变成低哑的私鸣,伤心,痛苦,愤怒,绝望。 哭到最后,生理性地干呕。 一瓶药从她的口袋跌出——是只吃过一次的安眠药。 骆希又一次干呕,她颤抖着开了药瓶,尝试着吞了两片,全都被生理反应刺激得吐了。 “咔——” 有人叫停。 纸巾递了上来,童浅羽蹲在她的身前,“你还好吗,澜澜?” 慕安澜擦了眼泪,眼眶还是湿热的,她远远地看到楚明遥。 他站在另一个组,微妙地和她对上视线,眉毛拧了小小的幅度,又转头,和童沁女士小声说话。 她摇摇头,拿了纸巾继续擦泪。 楚明遥又说了什么,坐回原位。 他担心的表情不像假的。 ……再冷一点,更像他了。 慕安澜清楚此刻移情是对某人的不公平,可她控制不住地想他。 像寄生虫,她存放在顾纪景身上的感情,在身体的所有角落游荡。 生理性的眼泪还在下落,慕安澜又扯了两张纸擦泪。 “平复一下,澜澜。” 童浅羽拍了拍她的背。 “我没关系。” 慕安澜闭上眼睛,再睁眼,泪水流不下去。她按了按眉心,“缓两分钟就好,不会耽误进度的。” 这样失控的情绪,很快就随着最后一滴眼泪地擦干,被她扔到垃圾桶里。 ——你处理感情,真的很果断,不拖泥带水,也不怕反噬。 当年的她问“什么是反噬”,和她交谈的人笑笑,“怎么说呢,等它反噬到你身上,你就懂了。” 像回旋镖击中她的眉心。 眼泪控制住了,可她的情绪完全控制不住。 肆意生长的藤蔓架住她的心脏。 男主角黄毛已经就位。 慕安澜看不真切他的脸……他的脸被她的臆想笼罩。 是顾纪景。 黄毛拿着纸和她快速对下一节的词。 “怎么这么狼狈?” “要我帮你报复回去吗?” “下次要学会反击。”他在比划,“像这样,一拳砸过去。” 慕安澜:“……嗯。” 她稍微缓和了一点。 顾纪景不是太爱说话的人,他只会“嗯”一声表示了解,然后放下书包、课本,不顾一切地打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