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人的餐桌 第916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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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告诉你啊,不是看枝条的强弱,而是看能否结果。 如果强枝上结着很多,很大的果子,自然就不用剪掉,如果弱枝上的果子长得又小又弱,自然也在剪除之列。 大唐如今的朝局已经很清晰了,太子这根枝条上已经结满了一个个硕大的果实,这对朕,以及你们这些臣子来说不用择木而栖都是大好事。 再者,臣子与君王,本身就不是主从,而是敌人。 君王竭尽心力的约束臣子,臣子不择手段的对抗君王,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,就像你以前奏疏上提到的,不是东风压倒西风,便是西风压倒东风。 本质如此,没法子改的。 我知道你告诉这件事的目的,想要我提防这些人,也希望我能够选出最好的继任人选,让你眼中的大唐盛世继续延续下去。 可是我告诉你啊,朕也没办法啊。 何景雄之所以敢光明正大的跟你谈这件事情,人家就断定了朕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去清理朝堂。 因为根本就没办法清理,所有的臣子都希望坐在龙椅上的人,最好是一个婴孩,这不是一两个,或者一部分臣子的想法,而是几乎所有人的想法。 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压制,只能靠皇家自己警惕,甚至非常考验皇帝的智慧,更要看皇家的宿命。” 云初半天才消化完李治说的话,最后道:“天命?” 李治点点头道:“人力有穷时,胜负天注定。” 云初有些难过的道:“所有学问的尽头都是天命吗?” 李治道:“昔日刘邦在芒砀山起事,被一条大蟒拦住去路,大蟒为刘邦一刀两段,随即就有了大汉四百年江山被分为两段,西汉两百年,东汉两百年,截断大汉者——王莽也。 昔日刘邦从秦皇子婴手中夺得江山,两百年后,王莽的新朝,是从孺子婴手中夺得。 汉昭烈帝的蜀汉江山,为晋王司马昭所灭,此后,但凡是以晋为国号的江山,都为刘氏所灭,刘聪灭了西晋,刘裕灭了东晋。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,你能说这都是巧合? 偏偏朕这个人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巧合!” 第一百零四章 混乱中的道理 晚风带来一阵清凉。 也不知道为何,不管是李治还是云初都好像没啥说话的心思。 巨熊凑过来靠在李治身后为他挡着风,瑞春则主动过来侍酒。 云初跟李治两人一碗一碗的喝着微甜的米酒,气氛反而比刚才更好了。 一坛子酒很快就喝光了,瑞春就打开另外一坛。 李治靠在巨熊身上,瞅着被晚风吹的微微摇晃的灯笼叹一口气道:“好没意思啊。” 云初摇头道:“有意思的紧。” 李治看看云初道:“现在的长安是你意愿中的长安吗?” 云初鄙夷的道:“差的远。” 听云初这么说,慵懒的李治似乎起了一些兴致,问道:“你真的要给长安包上金箔?” 云初背着手一边走一边道:“我大唐如今四海升平,海晏河清的,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我手,不借此良机把长安弄成我想要的模样,还要等到何时呢?” 李治叹息一声道:“一场大旱就在眼前,你觉得大唐的海晏河清还能维持多久?” 云初毫不犹豫地道:“战胜天灾。” 李治嫌弃前面的灯笼晃眼,瑞春立刻拿走,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就暗下来了,云初看不清楚李治的面容,却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沧桑。 “为什么这么说呢?” “伟大的时代必然会有伟大的功绩,贤明的君王之所以被称为贤明的君王,必然是能成人所不能成之事,陛下自御极以来夷平四海,让大唐再无外敌。 这本身就是陛下创造的一个奇迹。 与传说中的贤明君王并无二致。 仅仅这一点,陛下功绩就远超秦汉,再进一步的话,陛下将与三皇五帝相媲美。” 李治摆摆手道:“不可亵渎。” 云初道:“三皇五帝中其中三人成圣的功绩便是抗灾荒。” 李治道:“抗灾荒?” 云初点点头道:“自古以来跟天战斗并且胜利的人才可成圣,从盘古开天开始到女娲补天,后羿射日,刑天怒火,精卫填海,就连愚公这个老叟都有移山之志。 陛下,在臣看来,照顾好您的子民,维护好您打下来的江山,就是您的天职。” 李治有些疑惑的道:“朕的天职?” 云初道:“没错,这是陛下的天职。” 李治道:“怎么说?” 云初仰头看了一会黑漆漆的夜空张嘴道:“古时候,人民的灾害很多。有圣人出来,才教给人民以相生相养的生活方法,做他们的君王或老师。 驱走那些蛇虫禽兽,把人们安顿在中原。天冷就教他们做衣裳,饿了就教他们种庄稼。栖息在树木上容易掉下来,住在洞穴里容易生病,于是就教导他们建造房屋。 又教导他们做工匠,供应人民的生活用具;教导他们经营商业,调剂货物有无。 发明医药,以拯救那些短命而死的人,制定葬埋祭祀的制度,以增进人与人之间的恩爱感情。 制定礼节,以分别尊卑秩序。 制作音乐,以宣泄人们心中的郁闷。 制定政令,以督促那些怠惰懒散的人。 制定刑罚,以铲除那些强暴之徒。 因为有人弄虚作假,于是又制作符节、印玺、斗斛、秤尺,作为凭信。 因为有争夺抢劫的事,于是设置了城池、盔甲、兵器来守卫家国。 总之,灾害来了就设法防备;祸患将要发生,就及早预防。 所以,臣以为,皇帝与其说是天下第一人,还不如说是为天下人服务的第一人。” 李治端着酒碗思忖了良久,才幽幽的道:“如此说来,朕才是天下人的仆人?” 云初拍手道:“陛下总结的极为精辟,臣下愿意称之为公仆。” 李治把酒灌进嘴巴里,豪迈的用袖子擦一下胡须上的酒渍道:“刚才那一番话,明显不是你想出来的,也不像是出自玄奘,孙思邈之手的东西,更像是你背诵出来的。 说说,从哪里的得来的奇谈怪论?” 云初拍拍脑袋道:“我都不知道刚才为何要说那些话。” 李治道:“你到底是不是玄奘大师的儿子?” 云初明白李治为何要这么问,很明显,自己刚才背诵韩愈的《原道》的时候,让李治生出来了一些奇怪的心思。 “不是!”云初坚定的道。 “为啥不是?”李治进一步问道。 云初无奈的道:“陛下,玄奘大师都说不是了。” 李治神情难明的道:“他说不是就不是了?” 云初怒道:“陛下,您用的人是我本人,跟我是不是玄奘大师的儿子没啥关系吧?” 李治鄙夷的道:“如果你不是跟玄奘大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,你以为在晋昌坊你能靠近朕十丈以内?如果不是怀疑你是玄奘大师的儿子,你以为皇后会把年幼的太子交到你手里? 如果不是因为玄奘大师的缘故,你以为孙神仙会把安定交给你抚养? 想啥呢? 天下俊才如过江之鲫,多的数不过来,你扳着指头数数,哪一个才俊之士有你这样的机遇?” 云初的面皮不断地跳动,最后叹息一声道:“那么,您到底是希望我成为玄奘大师的儿子,还是不希望我是玄奘大师的儿子?” 李治想了一下道:“你有九成的可能是玄奘大师的儿子。” 云初道:“这种事,是就是,不是就不是,怎么会出来一个可能,大概这样的判断呢?” 李治站起身道:“玄奘大师给你的出生,给了诡异之极的答案,你在西域那个养母,也给你的出生给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答案。 以前还以为这是玄奘大师跟你养母串通好的说词。 结果,去西域佛国的官员回来说,你养母就是一个蠢的牧羊女,以她的脑子跟见识,除非亲眼所见,绝对编造不出那种说词的。 就算是玄奘大师告诉她的,在专门官员的旁敲侧击之下,也早该暴露了,可是,官员回来说,你养母说的,就是她所见到的。 就因为这个,我才给你一个九成的答案。” 云初哭笑不得的道:“戈壁上上有一个跟山一样大的石头娃娃,我养母看孩子孤独的睡在荒漠上,就想抱孩子,结果,孩子太大,太重,太硬,她抱不动。 就在她惋惜难过的时候,那个山一样大的石头哇哇嗖的一声就不见了,然后,地上就多出来了一个小小,软软的小娃娃。 我养母就把我揣皮袄里带走了,然后骄傲的告诉白羊部所有女人,我是她生的…… 陛下,您听听……这合适吗?” 李治的面皮也跟着抽搐两下,随即道:“所有的消息,线索,都指向你养母说的话是真的,唯一有可能不真的一点就是,当时也在那里的玄奘大师动用了无上妙法,让你养母觉得是真的。” 大人物说话就是这样的。 他们从来都不肯有条理的就一个问题伸延下去,而是跟你东拉西扯看似胡扯,等你回去复盘谈话之后,才会发现,人家那些所谓的胡扯,其实是准备从多个方向,多个角度来验证,考评他想要知道的事情的多面性。 上辈子的时候跟大领导说话的时候是这样的,现在,跟李治说话还是这样的。 上辈子你不愿意说啥,大领导就非要你说啥,这辈子,你那里尴尬,李治非要研究清楚,你为何会尴尬。 金銮殿上李元策的一句“酋奴”掀开了那场惨案的发生。 所以,李治就想知晓,为何这两个字会踩中云初的尾巴…… 从头到尾,云初跟李治的谈话其实都是围绕着征伐西南展开的,从开始,李治问云初最近好不好开始,到云初开玩笑的说要弄几万个西南女人回来,再到谈论何景雄,直到两人开始研究云初是不是玄奘儿子的时候,基本上,已经把西南之战的问题彻底的说完了。 这是一场水平很高的谈话。 西南之战,云初杀了多少人,帮助了多少人,战争目的有没有达到这些小事情李治是不问的。